我的外公是湖南益阳人,曾是民国时期的少校。在1949年国民党战败的动荡中,他在哈尔滨救下了一个日本孤女,也就是我的外婆。随后,他们随大部队撤离到了台湾。我的父亲则是山东青岛人,当时还是学生,同样在那个年代辗转到了台湾。在那里,他遇到了我的母亲,组建了新的家庭。
我就在这样一个"外省家庭"中长大。在台湾,我们这样的家庭没有亲戚,更没有家族,与当地的"本省人"有着明显的区别。从小,我就感受到一种无形的牵绊,一种对故土的思念。
每逢节日,长辈们对着祖宗牌位磕头,面向大陆方向长跪不起的画面,深深印刻在我的记忆中。那种对根的渴望,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。父亲的话更是言犹在耳,当我出生在日本时,他坚决拒绝为我注册日本国籍,坚定地说:"我的孩子是中国人,这一点绝不能改变!"这份执着的民族认同感,成为了我心中永恒的烙印。
16岁那年,我被家人送到日本留学。初到异国他乡,我却因为根深蒂固的种族观念,无法融入当地社会,更别说产生文化认同感了。在日本,我看到他们的茶道、和服等传统保留得如此完好,心中不禁暗想:"这不是从中国传过去的东西吗?为什么他们可以发展得这么好?"这种感慨激发了我内心的一个愿望:如果有机会,一定要回到中国,把属于老祖宗的文化发扬光大!
回到台湾后,我的人生轨迹开始了新的转折。因为长相可爱,嗓音又好,我开始频繁参与演艺活动。在日本上学期间,我也经常回台湾参演一些电视剧,如《中国民间故事》等。我舅公是当时台湾"老三台"的高层,给了我很多演出机会。虽然年纪小,主要是为了训练,多是出演女二或女配角色,但这些经历让我初尝了艺术的魅力。
然而,我并没有按照家人的期望继续出国深造或进入演艺圈。毕业后,我选择了自己最爱的音乐,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组建了自己的乐队,担任主唱,开启了音乐生涯中的疯狂岁月。
那时的台湾乐坛正值鼎盛,虽然邓丽君已经淡出,但王杰、费玉清等歌手仍有新作问世,李宗盛等创作人也在不断推陈出新。在这样的氛围中,我希望通过自己的歌声在音乐的天地里自由翱翔。
现在回想起来,那段时光充满了青春期的叛逆和对自我的探索。我想突破边界,逆流而上,寻找属于自己的社会定位。这段经历,不仅锻炼了我的能力,也为我后来的人生道路埋下了伏笔,让我在不断的尝试中找到了自己的方向。
2003年,我人生的转折点来临。作为公司优秀代表,我被派往上海,担任分部的教育培训师和运营执行者。第一次踏上祖国的土地,我内心激动不已。初见上海,我被彻底震撼了。站在外滩,望着陆家嘴的灯火辉煌,我不禁感叹:"以前我以为台湾101已经很美了,但这里的繁华远超我的想象!"这一刻,我也深深意识到台湾那边的无良媒体如何封锁了大陆的真实信息,让我们成了井底之蛙。
2008年北京奥运会后,我和丈夫决定正式扎根上海。我们在这里买了房子,把孩子也从台湾接了过来。我们一起开始了新的创业旅程,我经营着自己的设计公司,而丈夫则在上海重新开办了公司。
在上海的这些年里,我亲眼见证了浦东新区的崛起,感受着这座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。每一次为世博会加油,为奥运欢呼,我都为自己能生活在上海,见证祖国的繁荣而感到骄傲。
2009年,我和丈夫重新组建了台商乐团,我担任主唱和团长。从2009年到2015年,我们在各种台商聚会中演出,唱英文歌、摇滚乐,还有闽南语歌曲。随着交友圈的扩大,我们的曲目也增加了很多大陆流行歌曲,如《北京北京》《春天里》等。虽然是业余乐队,但我们的专业水准很受欢迎,特别是在台商圈子里。
在上海生活的这些年里,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根的努力。人都是有根的,就像蒲公英,飘得再远,也知道自己有个妈妈。在台联的帮助下,我终于在近年找到了湖南的夏氏宗亲。2021年,我们正式相认,那一刻的喜极而泣,让我感受到了血脉相连的力量。这个大家族中有为国捐躯的烈士,有献身科研的院士,各行各业人才辈出。找到自己的来处,有了故地亲朋,这一定也是外公所愿意看到的!
记得有一次,为了扩大影响力,我们直接穿着汉服去台湾进行展示,宣告汉服社的正式成立。这引来了当地人的围观,很多人甚至从未见过汉服,觉得很新奇,围着我们拍了一整天。虽然过程辛苦,承担了很大的社会压力,但我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,是值得骄傲的创举。
2022年7月,我们的汉服社还参加了西塘的汉服文化节。我希望借此机会,进一步宣传汉服文化,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国传统古典之美。
这些年来,我常年往来于海峡两岸,看到听到的越多,越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。虽然在台湾时常因为支持大陆而受到一些年轻人的质疑,但我不畏惧,只想诉说我亲身感受到的真实中国。我希望更多台湾同胞能够了解祖国的发展,打破固有的偏见。
2022年春天,上海经历了三个月的封控。这段特殊时期,我看到朋友圈里的气氛变得格外压抑和负面。面对这种情况,我选择暂时关闭了朋友圈。我深知,盲目发泄情绪并不能解决问题,反而会让自己的情绪随时处于高亢状态,容易被他人挑拨。在这样的时刻,我觉得更需要保持冷静和理性。
疫情也给我们的生意带来了巨大影响。公司的业务不得不从线下的装修、舞台设计,转向了线上的视频剪辑。生意一下子收缩了很多。为了适应这种变化,我开始尝试直播带货,从汉服才艺网红转型成为播主。
然而,我不想仅仅是个卖货的主播。我希望能传递积极的人生态度和生活品质,分享我不断刷新的认知。为此,我开始深入研究美食、旅游、心理学等领域,买来大量书籍阅读。我希望通过网络,将我的人生阅历和见解传递给更多的朋友。
我想告诉大家,在我身边,有一群低调的台湾人。他们不想挑衅别人,也不想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。但在关键时刻,他们仍会表明态度,力挺祖国。我希望这样的同胞可以得到更多人的友善对待,因为我们本是一家人。
如今,我已经三年多没有回台湾了。按照规定,离台满四年不回的,就会被取消台籍。但这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,因为我的根已经深深扎在了祖国的土地上。我最大的心愿,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拿到大陆颁发的中国公民身份证。这份渴望,体现了我对祖国的深厚感情和归属感。
我的母亲年事已高,她一直希望能够回到祖国,与湖南老家的亲人团聚。等疫情结束,这将是我首要考虑的事情。这不仅是为了圆母亲的心愿,也是我们家族跨越时空的团聚。
在大陆这些年,我也结识了很多内地朋友。有些已经退休的朋友,每年都会邀请我们几个台湾省的朋友一起去看爱国教育片。他们常说,我比他们还要更爱国。每当他们有抱怨时,我和老公反而会着急地向他们解释。这让他们感到意外,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这两个台湾人会比他们更爱国。
我常常觉得,这就像一个家里的几个孩子,被偏爱的可能已经习以为常,而我们这些漂泊在外的游子,好不容易才回到母亲身边,更加珍惜这份亲情,不容别人说她不好。
作为一个有着日本血统的台湾人,我可以自豪地说,我是一个中国人。在上海的生活让我感到幸福和满足,我将继续用自己的方式,为促进两岸融合贡献自己的力量。我期待着有一天,两岸的中国人都能拥有共同的身份认同,不分你我,真正成为一家人。